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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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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98 章

等王萍萍講完電話,這才看時韻:“你身體養好了嗎?”

時韻點點頭,伸手拿過她放在桌子上的賬冊,這是覆印件,原件她放在櫃子裏沒拿出來。覆印件呢,也是按照她之前劃分的檔位給分出來的,眼前這一疊的,都是減肥超過二十斤的。

上面有一半兒已經打過對號了,打了勾的,就是已經打電話聯系過了的,並且已經進行了賠償的。打了搓好的,就是聯系過了,但是尚且沒有談到賠償這一塊兒的。什麽記號都沒有的,就是暫時沒聯系過的。

時韻掃一眼就問道:“你手裏的錢已經都已經花沒了吧?”

王萍萍抿抿唇,頓了頓才點頭,別看八十萬很多,但實際上,每天還幾十筆錢給出去,最少的是一兩千,最多的是五六萬,八十萬根本不經花,她的銀行卡上,現在是一地兒餘額都沒有了。

她現在呢,也找了兼職,就是二十四小時便利店,上夜班,夜班工資高一點兒,客人也沒那麽多,從晚上十點鐘上到早上六點鐘,一天能有八十塊錢的工資。

吃飯的話,便利店是有打折的面包的,每天晚上賣不出去的,到早上六點鐘,會給折扣給店裏的人買,店裏的人要是不買,就寧願銷毀掉。她一次性可以買夠一天的,十塊錢買一大堆,一天下來飯錢都不用。

喝水的話更方便,自來水接一大鍋,燒開了放在飲水壺裏,基本上也不用錢。

王萍萍這段時間簡直就是,體驗了自己自從大學畢業之後最艱苦的一段時間。就算是剛大學畢業沒有找到工作的時候也沒有這麽艱難,那會兒至少還有父母的幫襯,日子還能過得下去,一天到晚也能吃一頓十五塊的盒飯。

但現在……她是沒臉往家裏打電話的。

因為越是和賬冊上的那些人聯系,她就越是清楚,她的那金手指,確實是給人造成了傷害——要是一個兩個說是巧合,但是她所有打過電話的人,大大小小都出了問題了,不是這樣的毛病就是那樣的倒黴,這可不算巧合了。

以前是她抱著僥幸之心,現在她確實是認識到自己的金手指造成的後果了,她雖說是給錢了,但是不能對人明白說的那種內疚愧疚悔恨,一直都是纏繞在心裏的。這種時候你讓她打電話和家裏說,她闖禍了,需要錢,她哪兒有這個臉啊。

時韻問她話,她也抿抿唇沒回答。

時韻說道:“錢的事兒,你也不用很擔心,要是我估算的沒有錯,王婷婷估計要回來了,就這兩天功夫。”

王萍萍瞬間驚訝,擡頭看時韻,時韻笑瞇瞇的:“你這樣想就能理解了,這個世界上,連金手指這種東西都能出現,運氣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都能爭奪,健康和壽命都能轉移,那說明,因果從來都是很公正的。你們兩個一起做了這種事情,用一句不太好聽的話來說呢,就是一起作孽。”

“那麽受到的反噬也應該是一起承擔的,可現在,你在盡力的補償了,你將自己所有通過作孽得到的利益都還回去了,那麽,那些因果也就不用找你給報應了,但這些因果必須得有一個解決的口子,不是你,那能是誰呢?”

那就只剩下王萍萍了啊。

一起拿了錢的,就應該是一起承擔這個因果。

天道很公平,運勢這種東西,也很公平。

時韻笑著在賬本上點了點:“她的那一部分,大概還能再用上一小半兒,到時候這剩下的,估計你還得再吃苦個幾年,徹底償還清楚了,這事情也就算是翻篇過去了。”

王萍萍點點頭,忽然問道:“你就是那個繃帶人吧?”

時韻沒回答,只說到:“看你在醫院照顧了我一段時間的份兒上,我呢,今兒既然得空了,就請你吃大餐,走吧,收拾一下,咱們去前面商場吃火鍋,中午火鍋,晚上烤肉,你覺得怎麽樣?”

王萍萍說話都來不及 ,一口口水先咕咚下去了,真的,人哪兒能每天只吃面包過活呢?她每天吃每天吃,沒有長胖都是因為操心過度,身為人,就應該多吃肉!

兩個人一起去商場,說起來也是湊巧,吃完了火鍋,正在外面散散步的時候,就正巧遇見了王婷婷。

王婷婷怎麽說呢……灰頭土臉的,拎著個包包,衣服都有幾分臟,頭發也亂糟糟。看見王萍萍的第一反應是躲開,用包包遮蓋著自己的臉頰,往另一邊急匆匆的走了。

但是她速度快也快不過時韻,時韻將人給一把抓住了:“你去哪兒?”

王婷婷掙紮了兩下,王萍萍也湊過來了,一邊驚訝看王婷婷,一邊又和時韻說話:“真讓你說中了,還真是回來了。婷婷,你不是走了嗎?你怎麽又回來了?”

王婷婷走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和王萍萍聯系過,王萍萍本來還說想給她打個電話問問她在哪兒落腳呢,結果電話打出去才發現自己被拉黑了,所有的聯系方式,都聯系不到王婷婷。

她猜測著王婷婷可能是拿了錢回老家,八十萬在這邊城市只能付個首付,但是在老家,還是能全款拿下一套房子的。

王婷婷做夢都想買房子,她以前和王婷婷是朋友的時候,兩個人沒少在一起暢想買房子之後如何裝修的問題。為了買房子,她們賺錢了,都沒有換一個租房住呢。

王婷婷低著頭不說話,王萍萍問完之後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,就有一眼沒一眼的看時韻,等著時韻給她拿主意——雖然時韻沒承認,但王萍萍其實在心底已經認定 ,她就是那個繃帶人,她就是那個奪走了她金手指的人了。

至於奪走之後弄哪兒了,王萍萍是真不知道。她也沒打算問,認識到這金手指的狡詐陰險了,她也不敢再將這金手指給要回來了,萬一她壓不住,那金手指下次不光是背著她弄人家的運氣健康和壽命了呢?

那她到時候就是有幾條命都不夠償還的,王萍萍心裏,到底還是有些正常人的三觀的。

時韻既然是那麽有本事的一個人,那她也一定知道該如何讓王婷婷將之前那八十萬給吐出來的吧?

對上王萍萍那信任的眼神,時韻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,真的,她第一次遇上這種…… 被拿走了金手指,還要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的金手指宿主的。難怪這金手指,要背著她,哄騙她去做任務。

實在是王萍萍,太單純了點兒。

真的,她真心祈禱,以後她所有的任務對象,都如同王萍萍這樣。

時韻笑瞇瞇的:“她大概是想離開沒能走得成?畢竟,因果就在這裏,她償還不完那些因果,怎麽能離開呢?”

時韻意味深長的問王婷婷:“是不是已經發現了,無論你用什麽辦法,都不能離開這座城市?”

王萍萍恍然大悟:“你一開始就說過,不擔心我們會逃走,因為我們走不了,就是這個意思?”

時韻眨眨眼,好像也不是,她之前說這話,是覺得天眼大數據時代,這兩個要是逃走,自己還是有許多辦法將她們給抓回來的。但既然王萍萍誤會了……那就誤會著吧。

正好,詐一下王婷婷。

王婷婷聽著她們兩個人對話,那臉色是一變再變。最後只能抱著一點點兒微弱的希望問道:“你說我離開不了這裏是什麽意思?”

“什麽意思你自己不清楚嗎?你這段時間,是不是一直是在這個城市裏打轉?”時韻問道,王萍萍忽然插話:“咱們要不然找個地方坐著說?我發現,好多人在看咱們。”

時韻轉頭看一眼,確實是有不少過路人,正往他們這邊打量,實在是她拽著王婷婷那動作,太容易讓人誤會了,好像下一刻她就要將王婷婷給打死了一樣。

她點點頭,改為拉著王婷婷胳膊,帶著王婷婷去王萍萍的租房那邊。三個女孩子嘛,下面的房東也就是看一眼,並不如何放在心上,擺擺手就讓她們上去了。

王婷婷一路沒說話,她就是想弄清楚,自己為什麽走不了。等弄明白了,她還是要走的,法治社會了,這兩個還當自己是綁匪,能扣著自己不放人嗎?

進了王萍萍房間,王婷婷首先看見的也是桌子上放著的賬本。她看見賬本之後,想到自己做的事兒,再想到王萍萍之前說過的話,臉色就忍不住變了下——都是普通人,王萍萍這樣盡力挽回的做法,倒是顯得她多惡毒一樣。

裝什麽呢?當時賺錢的時候,不還一起商量要在哪兒買房子的嗎?

王婷婷將視線從賬冊上挪開,因為她覺得那賬冊就像是一面鏡子,她越是看,越是覺得裏面照出來的王萍萍,是個越看越好看的人,而她自己,面目可憎。

反正也撕破臉了,王婷婷也並不很想在這兩個人面前客氣,就直接往床上坐——就王萍萍現在的條件,她能租住多好的房子啊?屋子裏也就一張床,一個櫃子,一個梳妝臺桌子,一個靠背椅子。

梳妝臺桌子上放著的是賬本,王婷婷肯定也就不願意往那邊坐了。

她仰頭看王萍萍:“萍萍,咱們當時說好了,錢是咱們一起賺的,那咱們將各自應得的拿到手就行了,我不管你是想去補償那些人也好,還是想自己留著也好,反正我的錢我是要自己做主的,既然這樣,那咱們就是互不幹涉對不對?”

王萍萍沒說話,轉頭看一眼時韻,時韻笑瞇瞇的:“是啊,所以這段時間王萍萍也沒聯系你啊,她只將自己的那一部分還回去了,也沒有找你要錢對不對?”

王婷婷很生氣:“你算哪根蔥?我和萍萍說話哪裏輪得到你?萍萍,你也太那啥了,我才走了沒幾天,你就找到了新朋友?你還將咱們兩個的事情都告訴了你的新朋友?你這人,也實在是太沒有警惕心了吧?而且,你得多饑渴啊,新舊朋友無縫對接啊。”

王萍萍要張嘴,時韻擺擺手,沒讓她開口。

她自己說道:“王婷婷你不認識我了啊?我可不是什麽好朋友,我是受害者,我之所以知道你的那點兒狗屁倒竈的事兒,完全是你自己說的啊,你忘記之前你們兩個上我家,一個說要全部賠償,一個說不是自己責任的事情了?虧得你們兩個還是好朋友呢,王萍萍多有擔當的一個人啊,相比較之下,你可真是……嘖嘖,我都不好意思形容,道不同不相為謀,你們兩個三觀不同,本來也做不了多久的好朋友,你現在還來嘰嘰歪歪別人,可真有臉夠大。我老實和你說,你現在呢,就只是個開始,只是出不了這個城市,你要是還堅持不還錢呢,估計要不了幾天,連性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了,可憐見的,有那麽多錢有什麽用呢?有錢沒命花。”

王婷婷臉色變來變去的,事情也才沒過去多久,她還是記得時韻的。但是她印象中的,和眼前的這個,真的是不能掛鉤,不說毫不相幹了,只能說,完全沒有重合的地方。不管是身材還是相貌,或者眼神,語氣……那就是兩個人啊。

原主和時韻,本身也就是兩個人。

原主那性子,是有些自卑的,常年肥胖,出門就被人指指點點,甚至在電梯裏,一點兒不認識的陌生阿姨,都會伸手拍她的肚子,感嘆她實在是太胖了,該減肥了。

原主說話,從來都是小小聲音的,也從不敢指責別人,生怕被說醜人多作怪。

時韻就不一樣了,時韻是誰想讓我不舒服,我就讓人不舒服。若是有人在電梯裏拍她的肚子說她胖,她能先將人給推出電梯說人家妨礙她呼吸。

那性子都不一樣,眼神啊,語氣啊,表情啊,也就肯定不一樣了。

王婷婷抿抿唇,先將對時韻前後的差別的驚訝放下,而是追問自己最關心的問題:“你說我出不了這個城市是什麽意思?我有錢沒命花是什麽意思?難不成你們還打算謀財害命不成?我可告訴你們,你們別想,今天那麽多人看見我跟著你們回來了,我要是死了,警察能立馬將你們給抓走!”

“傻子才會殺人,殺了你對我們又有什麽好處?我們又不知道你銀行卡密碼。賤人自有天收,我的意思是,之前的事情,算是你們一起作孽,你要是不願意償還這因果,那你就等著倒大黴吧。”

時韻笑著說道,挑眉問道:“不如,你先說說你這兩天是怎麽走不了的,讓我們也樂呵樂呵?”

王婷婷抿唇不說話,王萍萍到底是和她做過好長時間的朋友的,高中三年,大學四年,畢業之後上班又三年,這加起來都小十年了,人生能有幾個十年呢?

說真的,這種能維持了十年的友誼,真的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立馬割舍掉的。

王萍萍就勸她:“你還是說說吧,咱們一起想想辦法,你也不想後半輩子被困在這裏,別說是出去旅游了,連老家都回不去吧?再說了,我覺得她說的是有道理的,我們既然……做錯了,那就應該好好賠償,賠償之後,我們心裏沒有負擔了,就該工作找工作,找不到工作……那就回老家種地嘛,這兩年不也流行大學生回家種地嗎?”

王婷婷立馬喊道:“別說了,打死我都不會回去種地的!”

她一個農村出來的,辛辛苦苦考上了大學,結果畢業了,在外面混了兩三年了,再回去種地?先不說種地苦不苦了,就說著臉面,她還要不要了?

王萍萍抿抿唇,心裏也有些氣,本來兩個人就鬧掰了的,現在她好心好意得……

時韻倒是好奇另外一件事兒呢,又重覆問了一次:“你這兩天都在哪兒呢?”

王婷婷不說話,時韻笑瞇瞇的:“你說出來我們才能知道怎麽解決是不是?你要不說,我們也沒辦法對不對?”

王婷婷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,就開始說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。她從租房這邊出來,也沒停留,當即就買了高鐵票,準備往另一個她早就看好的城市去,一個二線的城市,房價不是很高,但也比較有名。

但是上了出租車,倒黴就開始了。

先是出租車半路爆胎,將她的單子給轉出去了。結果正好遇上車禍堵車,車禍倒是沒死人,可她堵車……就錯過了高鐵。沒辦法,只好改簽,她是迫不及待的想早點兒離開這個城市的。

她雖然是不心虛,嘴裏總說這筆錢是自己應該得到的,但實際上,心裏也是有些……想盡快逃離這些的,最好是以後再也沒人提起來,自己再也不要想起來。

這次她倒是精明了,沒有直接買票,而是打算等到了高鐵站再買。

可結果就是,她到不了高鐵站。

車禍終於疏通,出租車往往前走,然後就發現,道路封閉,需要換一條路。

司機有錢賺,那乘客說去哪兒就去哪兒唄,換路就換路。換了路,先是路上有水坑,車輪也不知道怎麽就陷進去了,於是只能等待救援。

司機倒是有良心,給她取消了單子,讓她自己再找車子吧。

王婷婷就又換了第三輛車子。

第三輛車子直接就……走錯路了,司機是新手,導航定錯了位置,這個城市的高鐵站和火車站,還有汽車站,分別是在三個不同的方向。這一拐彎,就去了汽車站了。

汽車站就汽車站吧,這時候王婷婷已經坐車坐的,連發脾氣都沒有精神了,她覺得自己可以先選擇汽車到中心城市,然後再從中心城市坐飛機走。

結果到了汽車站……人下班了。

汽車站和火車站高鐵站不一樣,火車站高鐵站沒有休息,一天二十四小時開門營業,汽車站的話,人家是各地有各地的規矩習慣得,偏偏這個城市的習慣就是晚上七點鐘就關門,最後一班車發出去,誰來也買不到票。

王婷婷手裏有錢,就不想坐在外面等一晚上,於是就在附近找賓館住,打算第二天一大早再趕車。

接著晚上就遇見了賓館停電,警察查房,隔壁吵架,一晚上沒睡好。

第二天該退房的時候又發現手機不見了,再報警找手機,手機當然是沒找到,然後她不得不再去附近營業廳買新的,再補辦電話卡——現在這社會,沒有手機那真是寸步難行。

再者,各種支付軟件還在呢,她得第一時間將賬號給找回來啊。

新手機嘛,賬號肯定是能找回來的,但同時呢,也被暫時封了……因為她手自己輸錯了好幾次密碼。銀行卡APP暫時被封住,需要她自己上銀行去解除。剩下兩個軟件,裏面沒那麽多錢。再說了,她銀行卡就是在這個城市辦的,要是換了別的城市,想要解封,那估計更費勁兒。

為了以後少點兒麻煩嘛,肯定是要在原地解開比較好的。

出了營業廳再去銀行,眾所周知,這世上兩個地方排隊最難等,其中一個就是銀行。她中午趕過去,人家中午休息沒人辦業務,她領了下去的號碼等,等到下午兩點上班開始辦公,又走一系列的程序。

因為現在國家對於電信詐騙的防範,她這銀行卡裏的錢又很明顯是數額比較倨巨大的,那銀行肯定是要詢問的十分詳細的,從錢是哪兒來的,又到推銷保險存款,再到後面勸她買基金。

說的王婷婷心力交瘁,若不是想盡早離開這個城市,她指不定真的要聽從銀行人員的建議買點兒什麽基金產品了。

從銀行裏面出來都四點了,王婷婷又改變主意了,反正都到了這地步了,那幹脆去火車站吧,也別去汽車站了。至於高鐵站,昨晚上都沒能趕上,今天有心理陰影,也不去了。

於是,她就打算叫個出租車去火車站。

走一半兒,她忽然想起來個大事兒——之前手機丟了要買手機,她嫌棄帶著行李太重,就將行李寄存在賓館那邊了,這一路上,還沒帶行李呢。

行李不帶不行,那裏面還有她剛買的包包和衣服呢,都是名牌貨,加起來也得十來萬了。

於是,出租車倒頭去賓館,路上又遇上下班堵車,等到了賓館也快六點了,都這個時間點了,還去什麽火車站?幹脆再續一天房錢,明天一早再去火車站好了。

到了第三天,王婷婷又遇上了新的事兒。她剛從房間出來要去退房,打算去火車站,然後,一個腳下打滑,摔了。她門口,隔壁房間那夫妻倆出門的時候還在吵架,順手在地上扔了香蕉皮,王婷婷也不知道是腦袋想什麽呢,一個沒留神就踩上去了。

摔得不嚴重,但是肯定沒辦法再繼續拖著行李箱了。那夫妻倆倒是態度好,給賠錢了,但人家陪完錢走了,王婷婷怎麽辦呢?

照舊住賓館啊,她現在胳膊疼,腿疼,也沒辦法繼續去火車站是不是?

在賓館養了三天,確定身體沒問題了,她就繼續出門。這次她可小心了,走路時候小心看地面,可就疏忽了腦袋上,出了賓館等出租車的時候,遇上了高空拋物,運氣好,沒砸到了腦袋,但是砸到了肩膀——直接弄了個骨裂。

傷筋動骨一百天,她直接去了醫院。

高空拋物是犯法的,那扔東西的可能沒得好,王婷婷的醫藥費也有著落。但是吧,她這出行,就又被耽誤了下來。

骨裂也不用住很久的院,五天就從醫院出來了。

可她還是沒辦法走,她遇見的倒黴事兒,那是一件兒接一件兒。走一半兒鞋子掉底兒了,走一半兒衣服被刮破了,走一半兒頭發被口香糖給黏住了,走一半兒遇上了碰瓷的,來個警察局一日游。

這一天天的耽誤下來,她是哪兒哪兒不順,正常人遇上一兩天的倒黴事兒,還要心煩意亂呢,更何況她這是天天有,火車站和高鐵站就在眼前呢,但她就是去不了,最接近的一次是到了門口,然後,身份證被小偷摸走了。

到了門口了啦,都已經能檢票上車了啊,身份證沒了,得回去補辦——手機裏的證件證明不能用,不正規。臨時身份證倒是可以用一用,但是這個臨時身份證,她也沒趕上。

這一天天的折磨,將王婷婷給弄的,別說是打理自己了,她現在整天裏就一件事兒在心裏——逃離這個城市。因為每天要打車去火車站或者高鐵站,居無定所,吃也不規律,所以才有了王萍萍今天看見的,很是狼狽的,衣服有些臟,頭發也亂糟糟,臉上看著都有些營養不良的發黃的王婷婷。

王婷婷說著自己的倒黴事兒,王萍萍聽著都覺得……心驚膽戰的。因為好幾次,王婷婷都是差點兒和死亡來個面對面,但每次,又都是擦肩而過。

王婷婷沒找到人訴說的時候,心裏就繃著一根線,只覺得為自己無論如何都要離開,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離開,別的什麽也顧不上。現在雖說是在被詢問,也不是她主動傾訴,但說著說著,她就忍不住哭起來了,天哪,為什麽她就這麽倒黴呢?為什麽這倒黴事兒 ,就全都讓她給趕上了呢?

王萍萍好心給她紙巾,畢竟粗糙的那種,沒錢了,買不起好的,就夜市上買的那種廁紙,隨便將就用用。

王婷婷擦擦臉,捏一把鼻涕,然後看王萍萍:“現在你高興了?看見我倒黴,你是不是特別高興?”

王萍萍想了想,很誠實的點頭,當然高興啊,昔日親密無間的好朋友一天之內撕破臉分道揚鑣,然後時間證明了,自己的選擇是對的,她的選擇是錯的,那能不開心嗎?

不開心的都是偽君子。

反正王萍萍就是這樣認為的。

王婷婷哭的更大聲,時韻被吵的頭疼,就叫王萍萍:“我先走了,你要是收留她呢,記得問她要一半兒的房租,或者水電費,反正不能白吃虧,親兄弟還明算賬呢。另外呢,你剛才也聽見了,她走是走不了,除非是還完這些債,所以你也不用擔心她會逃跑,該幹什麽幹什麽,有事兒給我打電話。”

“對了,晚上還要一起吃飯,你十點鐘上班對不對?我六點給你電話?”時韻問道,王萍萍連忙應了下來,時韻和王婷婷沒多少交情她是知道的,所以也不能勉強時韻留在這裏幫她。

送走了時韻,王萍萍回來就發現王婷婷已經躺在她床上睡著了。

王婷婷又不是傻子,這麽長時間接連倒黴,接連不順,她若是想不到那神秘力量,非自然力量上,她也就白瞎了正常人得稱號了。所以這段時間呢,尤其是這幾天,很明顯的,晚上睡不著。

之前的倒黴僅限於阻攔她去火車站高鐵站,但萬一那神秘力量發威,要她性命了呢?她晚上都不敢合眼的,大部分時候就是睜著眼睛到天明。現在到了王萍萍這裏,也不知道怎麽的,就有些發送,然後,緊繃的神經松弛下來,就忍不住睡著了。

王萍萍很是粗魯的推她,才不會容許她睡在自己床上,她看在多年的交情上,能給王婷婷提出建議看法,就已經很厚道了。現在兩個人都鬧掰了,王婷婷還妄想和以前一樣睡在自己床上嗎?搞笑呢。

她將王婷婷弄醒:“要麽呢,你睡在地上,要麽呢,你別睡覺,你這衣服也臟的很,不許睡在我床上啊。”

王婷婷嘟囔她小氣,但想了想,還是起身,她也不嫌棄地上臟,直接坐在地上,仰頭看王萍萍:“你最近都沒有倒黴嗎?”

這是她最想問的問題了,她必須得弄明白,她這倒黴是從哪兒來的,是因為什麽。

想讓她還錢……那不亞於從她身體裏將心臟掏出來,不到逼不得已實在是沒辦法的地步,她絕不會將自己口袋裏的錢拿出來的。

多年好友,王萍萍能看不出她心思嗎?臉上就帶了幾分嘲諷:“我要是倒黴了,你敢在我屋子裏閉上眼睛睡覺嗎?你想的不就是在我這裏,我算個擋箭牌,要真有倒黴找上門,也應該是先對我這個主謀下手對吧?”

王婷婷臉上有些訕訕:“哪兒有你說的那樣,你想太多,我就是太累了,一時沒撐住,這才睡著了的,你還沒告訴我,你真的沒倒黴過嗎?”

王萍萍不耐煩:“我沒倒黴過,雖然我日子過的不好,每天只能吃面包喝水,去菜市場撿菜葉子,但是我確實是沒倒黴過,我就是和平常一樣。”

王婷婷臉色就變來變去的,她不說話。

王萍萍更信任時韻,既然時韻說不用搭理她,那王萍萍就不管她了,轉頭坐在化妝臺前面,繼續去翻看賬本,然後按照名單,一個個的打電話過去詢問。

有很欣喜自己減肥之後還有後續詢問關懷的,面對王萍萍的詢問,就很耐心的回答。也有不耐煩接電話的,等這邊王萍萍一說自己的身份,還以為是推銷產品什麽的,直接就掛斷了的。

對於掛斷了的,王萍萍就會發短信詢問一下,若是連短信也沒有回的,她就暫時做個小圓點記號,準備等什麽時候有空了再打回去。

她忙忙活活一個小時,說話太多有些口渴,就起身給自己倒水。

王婷婷十分嘲諷:“你看,你好心好意打電話過去說賠償,結果人家都不帶搭理你的,你說你弄的這有什麽意思呢?你甚至連補償的名義都不能光明正大的說出來。”

王萍萍當聽不見,喝完水做幾個舒展動作,然後就繼續撥打電話。她之前覺得自己的手機費用太高了,就註銷了卡號,然後重新辦理了一張電話卡,一個月有一千分鐘的通話,還有一些流量,一個月也就是三十多的話費,很實用。

當然,不上網不玩游戲就很實用。那點兒流量,也就夠開個微信的。

她平時都是蹭的便利店的WIFI。

王婷婷看著她又去打電話,也不知道怎麽的,就覺得自己有些煩躁,看什麽都不順眼的感覺。她不想留在這裏了,就起身出門,很大聲的將房門給摔上,王萍萍在等電話接通,也只擡頭看一眼,並沒有計較。

但樓下房東就很不高興:“你摔壞了是要賠的啊,想發脾氣就回自己家發,摔別人家東西算什麽?要不是看你是女孩的份兒上,我一巴掌都扇上去了。”

王婷婷趕緊快走了兩步,生怕真的挨打。出了公寓樓,她卻有些迷茫了——她現在,能去哪兒呢?時韻和王萍萍真的沒攔著她,那是不是就說明,她們說的是真的,她是真的不能從這個城市離開?

不能離開,那就只能住下來了?

王婷婷抿抿唇,快步往前走,既然不能走,那她就去買房子,就留下來!她就不信邪了,非得要看看,誰能鬥得過誰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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